春暖花开
haijide在华南植物园，我终于见到了马兜铃。
马兜铃，是我小时候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植物。说它熟悉，是因为它在我小时的枕边书《西游记》中出现了两次。
古时文人大多懂些医理，这一点从《西游记》中就可深深体会。书中不止有马兜铃，还出现过各种中草药，例如第二十八回，悟空兴起大风驱杀残害众猴儿的猎户，书中描写道：但见“一个个石打乌头粉碎，沙飞海马俱伤。人参官桂岭前忙，血染朱砂地上。附子难归故里，槟榔怎得还乡？尸骸轻粉卧山场，红娘子家中盼望。”
这里面就巧妙地用了乌头、海马、人参、官桂、朱砂、附子、槟榔、轻粉、红娘子等九个中药名，生动地描绘了当时激烈拚杀的战斗场面。不过我印象最深的还要属马兜铃。
马兜铃在书中出现的第二次，让我至今记忆犹新。说的是唐僧师徒四人取经路上途径朱紫国，孙悟空以锅底灰（孙悟空称其为百草霜）和白龙马尿混合成药治好了国王的病。当被问及用了什么药时，猪八戒一时嘴快，差点说出真相。好在他刚说出个马字，就被孙悟空接过话说是马兜铃，蒙混过关了。一旁太医的话我也还依稀记得些，大约就是马兜铃具有定喘消痰、补虚宁嗽之功效。从那时起，我就对马兜铃充满了好奇。
多么熟悉的《西游记》剧照
自那之后，一直心心念念着马兜铃，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。而前两年又出现了马兜铃酸的风波，说是马兜铃入药后，会因为马兜铃酸而给人体造成不可逆的肾脏功能损害，并能增加泌尿系统恶性肿瘤的风险。这一发现，对于马兜铃在中药中的应用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。也让我更加好奇，这一味自古以来常用药物，到底长成什么样子？
不过说它是一味药，其实并不准确。中医理论中，马兜铃全身都可入药，且根据入药部分不同，名称也各有不同：其根、茎、果实都可称马兜铃，而其茎又称天仙藤，有理气、祛湿、活血止痛的功效，其根又称青木香，有行气止痛、解毒消肿的功效。
这次在华南植物园，文芳带着我前往藤本园中，恰逢两种马兜铃正在开花，还有几种已经结果。如此一来，花果俱收入囊中，算得上是此行最大收获了，也满足了这么多年来对马兜铃的好奇。
马兜铃被架在一个个一人多高的三角木架之上，它们的枝叶交错重叠，密密匝匝地一直逶迤到地面。叶片是接近心形的长圆状卵形或是阔卵圆形。这一小片地方有六七种马兜铃，每种叶片的形状稍有不同。文芳很熟练地拨开那些叶片，一下子就找到一朵盛开的花。
马兜铃的花是我见过的植物中，花型最为奇特的那一类。它们的嘴花冠总是大大地张开，像是嗷嗷待哺的雏鸟。眼前这株马兜铃是海南马兜铃，它的花被片很小，在嘴部围成细细的一圈，赤红色的，还长着短而密的绒毛。这圈花瓣里面是很明亮的黄色，细看还有淡淡的红色纹路，越发像是雏鸟张大的嘴。这嘴连着细长而弯曲的喉。从侧面看，那喉底还凸起成一个大包，像是一下子吃多了没有咽下去。
另外一株开花的马兜铃是烟斗马兜铃。它的花与广西马兜铃大同小异。让我们从花冠管的最底部来看，那里同样鼓起一个大包。这大包在一侧延申至，连接着花梗。另一侧则变成窄小细长的管子，在管子开口出分成上下两部，算是两片花被片了。从侧面看，整朵花的的确确就是一根淡绿色烟斗。只是这烟斗可不能抽，因为你还没有放入口中，大概就要被熏晕了。
要知道，马兜铃的花不是靠美丽的颜色吸引昆虫，而是靠气味吸引昆虫来授粉的。所以它们大多具有难闻的气味和喇叭状的开口，以利于诱捕昆虫。而这些逐臭之夫显然以体型小巧的蝇类居多。前面看了两种马兜铃，可以发现它们的花形状就如同一个很深的漏斗。在花中部为管状，管内长满了向内的毛；而花基部则是膨大呈球状，表面看来像是食物无法下咽时鼓起的一个包。其实里面是空腔。在这空腔内底部确实有一突起物，突起物的上部就是为接受花粉的柱头。
隐藏得如此深的柱头，是如何接受花粉的呢？全靠马兜铃科的植物开花时发出的腐臭气味，其中尤以花基部的空腔内味道最浓，这臭味能吸引常在腐败物上寻食的昆虫。
当昆虫钻到味道最浓的空腔内时，由于如细管状的花中部长满了向内的毛，昆虫进入容易出去难，有时甚至不得不在空腔中待上一个晚上。直至半夜后柱头逐渐萎缩，失去授粉能力。而雄蕊则在此时成熟，花药开裂，散出花粉。等到这些贪吃的小昆虫在挣扎逃跑的过程中四处乱撞，身上沾满花粉时，花管中的须毛才开始变软，萎缩，长度只有之前的四分之一，并柔顺地贴在花管内壁上。
此时昆虫发现了逃生的通道，忙不迭地带着全身的花粉飞了出来。却又抵抗不了另一朵马兜铃所散发出的诱人气味。如此循环往复，马兜铃终于结出了一个个果实，变成了真正的铃铛。为了繁衍后代，植物们可谓是费尽心机。相比之下，昆虫倒显得有些傻乎乎的。
我见到的这种马兜铃果实是青绿色的，长圆形，像个迷你小冬瓜，表面还带着白粉。这冬瓜表面有几条棱柱凸起，于是让它们变成比冬瓜可爱的小铃铛。它们挂在枝上，风一吹，仿佛发出清脆动人的响声，你听到了吗？
海南马兜铃
AristolochiahainanensisMerr.
1.马兜铃科ARISTOLOCHIACEAE
2.环檐组Sect.NepenthesiaKlotzsc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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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图：小园徐步
本文编辑：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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